宦海沉香第385章(我的世界第二季385)

宦海沉香第385章(我的世界第二季385)

图丨fitiilokamei

为了更好地交流研讨、更精准有效地培养、扶持、推介有文学情怀、有创作实力、有发展前途的作家、诗人,中华文学杂志社每年通过严格筛选签约优秀作家。2019签约作家已组建多个班级,各班集体自觉自发形成比学赶超的良好态势,本期推出的是《中华文学》签约作家三期十一班的作品展。

丨何澍清

有作品发表于《诗选刊》《中国好诗》等杂志,出版诗集《童年往事》,获得《中国好诗》杂志2018首届全国青春诗王会“中国十佳女诗人”荣誉称号。

秋天是被我摘下来的吗

文丨何澍清

一树一树的金黄

一山一山的姹紫

昨天还秀着斑斓,今天就只有

枝头的空荡与锈迹

像头顶返贫的土地

像口中缺失的牙齿

更像一个个提前离席的贵宾

没有预告,没有征兆

多像我多年前随意从树上取下的苹果

从没有人问过她们去了哪里

这不免让我有些负罪感

就像我不知道多年后的秋天

是不是还会遇到许多乐于采摘的手臂

丨邱羽

笔名巴特尔,当过知青,上过大学,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文学创作,出版个人专集《疏雨集》(2003年)、《三瞳集》(2010年)、《唱给母亲的歌》(2018年)。

燕尔娘亲

文丨邱羽

题记:秋霁日暖,窗闻童声。呀呀唤娘,动我心扉,是以记。

束雨放秋霁,金芬染木樨。画栋思梁燕,喃喃亲亲语。亲语今云歇,乳臭著玄衣;排风千山上,剪剪过海曲。临霜举健翮,破雾试新羽。翔姿妙可嘉,卓荦堪称奇。逐波逍遥子,挟电惊灵异。月畔尔翩然,星光点点虞:可知銜泥苦?可谙吐哺劬?

呢喃飘渺时,惆怅歇秋雨。西窗忽涌霞,竟传稚子音。稚子唤娘亲,呀呀动我心。人生启黄口,乳燕啾初鸣。蹒跚温与饱,一字若神明。冬来怀抱暖,夏至环臂荫。惊风花垂泪,夜哭烛乱影。由来三迁址,课诵明心性。束发请安日,乌云染霜星。

秋思逐日长,燕去花影稀。旧巢亲音散,老镜生云翳。曾绘烟熏妆,曾著彩霞衣。横波蟾光妒,秋山众称奇。世故牵月老,落红簪发髻。燕尔春光短,转岁儿绊膝。锄田心中结,纺织错杼机。从此心心念,吾儿日日吉。情知天纵鸟,所爱当云际。云际或有风,传此伤心忆。

丨周明

笔名西界,土家族,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诗歌学会、湖南省作协会员,鲁迅文学院第31期少数民族作家高研班、毛泽东文学院第十三期学员。

悬崖上的寺庙

文丨周明

过卓家垭,我精准地飘落在悬崖上

寺庙的废墟里,精准地望了一次远方

远方很近,羊群很快就认识了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风爬上了树

密谋将旧时光,精准地押回石缝

石头走出庙门,滚下悬崖

还未精准地落地,我便看完《少林寺传奇》

我敲响内心的钟,等人间的俗人

劝他像劝自己,把心留下

精准地望一次远方

和尚和战争,晨钟与战鼓,木鱼与刀枪

纷纷不知去向

风从树上下来,双手扶着残墙

悬崖仍在摇摇晃晃,包括我

丨胡宁

笔名六叶枫。不惑之年,畔三峡而居。写诗。观云。

又到临界处

文丨胡宁

一眼便是一生。一生,有一眼

足矣

岗上的云雨,松林,泥土的颜色…

可以作为全部

半世的轻松也好,疲惫也罢

他乡的嫁衣,旗袍,终为你秀

不等漫天雪花。不等湖水冻开

丨周崇贤

作品多次入选《作品与争鸣》《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等。迄今出版文学及学术著作30多部。

建筑工甲乙丙丁

文丨周崇贤

灯下。黑。

夜深处。建筑工

双目如刀锋

紧握铁锤,像一枚性感的导弹

蠢蠢欲动

一栋孤楼被残墙断壁包围了

仿佛孤军深入

钩机静默

墙身千疮百孔

玻璃已经被白昼砸碎

窗口就是伤口

钢筋还在痛哭它露出的

白骨

楼知道疼吗

墙知道痛吗

一匹血红从天而降

未经包扎的夜晚

支离破碎。血流如注

楼主知不知道今晚有行动?

钩机肯定知道

铁锹、大锤肯定知道

这些古老的武器

正在暗无天日地潜伏

如同耐心有限的鲨鱼

如同正在深呼吸的核潜艇

我和它们,都在等待一场

既定的屠城

是的。

我就是建筑工 甲乙丙丁

我一直想 在城里露一手

砌砖盖瓦。建一栋

漂亮的楼房

有漂亮的大门,漂亮的房间。还有漂亮的

女主人

虽然 她们都不是我的

自打进了建筑队

我加班加点,一天都没休息过

可是,这个地方

总有满眼泪水的老人、孩子和妇女

紧握拳头的少年、青年和壮年

这些钉子户

就像我的母亲、娃和婆娘

就像我的兄弟 和父亲

除了哭泣、哀嚎和仇恨

他们。手无寸铁

他们把沉默和泪水 磨成

子弹

每一枪,都在十环以上

唉,这个地方

总有拆不完的房子

害得我

一天建筑都没干过

丨李永海

河南固始人,原济南军区某坦克乘员训练团一中队学兵、第20集团军某部新闻报道员,荣立2次个人三等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

娘啊,娘啊

文丨李永海

西九华山的月亮爬上来,岁月回头望,往事常有一种怀旧的温柔气息把我们缠绕。

那一年冬天,我退伍回到豫南家乡小城固始,成为一名收税人,依然保持着冲锋的姿态在追逐自己的文学梦想。

征税之余,我喜欢读书和写作。阅读就成了我成长的助推器,并和我的写作紧密黏合在一起,经常有感而发地记下感动自己的文字,除了小说、诗歌,尤喜散文。本以为散文的门槛看似很低,其实台阶很高。好的散文有人生感悟,心灵漫笔,和生活相贴近,说实话、有思想、有立场,文字是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有表情的,叙写时代精神的印记,直指世道人心,在字里行间传达出人生的温暖和亮色,充满家国情怀。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在我内心,一直朴素地认为,散文是性情,是感动,是最通灵性的,是落在纸上跳跃的心灵文字。由此,我时常用散文的写作方式书写自己的人生故事。或悲,或喜,或怒,或乐……在这里,可以怡情,可以娱乐,可以超越苦难,可以摆脱困境,可以获得自由,生活也会变得丰饶而充满盎然意趣。

我们生活在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悠远的岁月沉香,瑰丽的人生收获,温暖的情怀触动,别致的心灵感悟,都是我倾诉的对象。渐渐地,一些稚嫩之作也就经常不断地出现在全国各地报刊和网络媒体上。更可喜的是,2013年竟然加入了梦寐以求的中国作家协会,成为家乡固始本土一名当时年龄最小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也是原河南地税系统唯一一位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我的心是暖暖的,心底充盈着兴奋与惊喜,是母亲让我的文学人生翩翩起舞。

越努力,越幸运。时隔不久,在领导和同事信任的目光里,我又荣幸地走上税务分局局长的岗位。

从税路上,回望来路,溢满母亲深沉的爱。微笑向阳,从容无惧。

许多事情,你若太在意,它就会如影随形;你若能看淡,它就会如过眼云烟。世事总是无常的,深藏一颗淡然之心,日子便会云淡风轻。

在母亲眼里,我们姐弟三人都是她一生的荣耀。姐姐在省城工作,拥有自己喜爱的一份工作和幸福的家庭;弟弟和我一样也是位退伍军人,经过多年的努力进取,成长为一个邻县税务局的副局长,也可谓事业小有所成。

青春的成长寸寸血泪也步步惊喜。一路走来,初心不忘,听党的话、跟着党走,就像听母亲的话、牵着母亲的衣袖。这不也是我们每个共产党人应有的天性吗?

心存感恩,知足惜福。否则,愧对母亲朴实的爱。在渐渐成长的岁月里,母亲的爱每时每刻都和我们在一起。自打我从小记事起,她总是为儿女着想,心里唯独忘了她自己。

娘啊,不知不觉间,你的儿子已经长大,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

爱情并不像茶余饭后家长里短说的那样简单,地老天荒,天马行空,除了爱与情,不与任何世俗相关。现实生活中,爱情之花要结果时,一定会被俗事缠身,尤其我那几个表哥表嫂、还有表妹,似乎对我的个人问题非常“上心”,每次碰面,第一句话就问我“你也老大不小了,对象找好了吗?如果找好了,让我们掌掌眼(方言:把把关)”。尤其大表嫂非要问个子丑寅卯。

我往往疲于应付,只好点头说暂时保密。好奇心让她执着性上来了,拉住我的手我不说清楚不让我走,仿佛要查个水落石出。

那段时间,亲人们接二连三关心起我的个人问题来。我连声说谢谢,谢谢!

有一日,下班回家,在我前方,突然跌跌撞撞出现一个小男孩,他挥舞着小手向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喊“爸爸”。稚嫩的童音传出好远。

触景生情,是啊,为人之子,到了我这个年龄也该成家结婚生子了。猛然间,我感到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那也是母亲殷切的希望啊。

生命若是一场途径,遇见就是最美的盛放。时光之外,锦字之间,所有的相遇和美好都会在光阴深处落地开花,成全着千回百转的暖。那年夏,我牵着裙裾飞扬、长发飘逸、脸上挂满笑容的女友冬梅回家。母亲走出院门相迎,让初登家门的冬梅倍感亲切,更没有距离感,一缕笑意袭上她弯弯的嘴角,恰如那天边的一弯新月。

母亲笑眯眯拉着她的手坐在一起,满是欢喜。谈笑间,母亲顺手给冬梅削了一个苹果,冬梅接过又把苹果放在母亲手心,让母亲吃,母亲推让,苹果在她俩之间推来推去,最终,冬梅挡不住母亲的热情,只好再次接过……瞧她们宛若母女亲近的样儿,哈哈,坐在母亲身边的我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

趁冬梅起身把苹果皮放在墙角废纸篓的空儿,母亲悄悄地拉了我一下衣角,竖起大拇指。那一刻我明白,母亲对俊俏的冬梅是赞赏的,她满脸掩饰不住地喜悦之情。

冬梅长得漂亮那是没说的,脸若门口荷塘里粉色的藕莲花,脖颈如堂屋里中堂画上的仙鹤的颈子。

漂亮的姑娘总是不缺追求者,尤其是冰清玉洁般的姑娘。在金融部门工作又容貌出色的冬梅亦是如此,追求她的人源源不断,但她始终没答应任何一个人,在此之前甚至还包括我。

母亲笑意盎然,轻声问道:“小梅,你愿意成为我们李家的一员吗?”

看着母亲恳切的目光,冰雪聪明的冬梅当然明白。她似乎早有准备,只见她既略显羞涩又落落大方地从她樱桃小口里跳出我们想听的这句话:“我愿意。”说罢,她扬眉一笑,嘴里似乎还有苹果甜腻腻的味道。然后,她把头深深埋在母亲的怀里。

生命中的相遇相知,或许是寻了前世的约定,两个人之间的重逢,是为了三生石上篆刻的誓言。人海中,一个眉眼的碰触,心灵有了交汇,没有相见恨晚,也没有失之交臂,碰巧她来时,我也在。简简单单的相遇,简简单单的相处,一起把风雨看透,荣辱共存,不离不弃。

中国有句古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找对了人,一辈子浪漫;找错了人,一辈子华山论剑。望着眉眼生花的冬梅,她的温柔她的美,情不自禁的让我陶醉。

我们来到世上,所有的相遇都是百折千回,幸运的是,我遇到了冬梅。

有些爱,像风一直在吹,从未停过。

闲暇时,瞧着面色红润依旧风采照人的冬梅,仿佛岁月的风霜没有在她面前停留,当年的女友今生的妻子,我俩独自相处时,她经常打趣道,对我说,假如没有你母亲,我这个小妮子会不会踏进你李家的家门成为你们老李家的媳妇,这还不一定呢。

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她评价当初对我母亲的印象:慈眉善目,笑容温暖,也更富人情味。

时隔数年,妻子犹记当年的情景。浅浅的微笑不时浮上她的眉梢。每当听着妻子的讲述,我的心头荡起一股热流,也不争辩。像年轻时一样,我笑着刮刮她鼻子逗她:“你挺有眼光的。坏老公,好老婆。亲你一下。”

“堂堂大税官,也不拍儿子看见,还不正经点。”说着,妻子像少女一样羞红了脸。

那一幕幕,总能让人回味无穷。

不用音乐悦耳,亦无须富贵繁华。清淡光阴,就着一盏清茶,落棋敲子,吟诗作画,让我和妻子在家乡小城过着也有鸟语花香的日子,在馥郁的馨香里清闲雅致。

“没有母亲,也许就没有我和冬梅之间美好的婚姻。”这是我在人们面前足以自豪的一句响亮的话!

对于我,是幸运,也是幸福的。

娘啊,娘啊,你就像一条潺潺的河流,静静的将我们哺育。青春已逝,岁月的长河,冲走了许多记忆,唯有那些记忆深处或让人欢欣或使人流泪的母爱影像深深地定格在那里。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孩儿怎能忘记啊!

冬天的夜里,农家小院,低矮的屋子,母亲生起了火塘。年幼的我从热烘烘的被窝里探出头来,瞧见母亲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织出来的温暖。劳累一天的母亲没有休息,在为我们姐弟三人编织毛衣和鞋袜,神情是专注而又虔诚的。在农村长大的母亲,她的手却很灵巧,任何繁复的毛衣花样,看一遍,就会织。我爬起身抬头看看睡在稻草铺的床的另一边的姐姐和弟弟,两人酣甜的笑容绽放在暗暗的房间里。

母爱无言,但针针线线总关情。母亲像春蚕吐丝一样,靠着一双灵巧的手,为我们编织着温暖,阻挡着寒冷,小时候,家里穷,衣食无着落,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全靠母亲和父亲一起用勤劳的双手换来一家人衣食温暖……

母爱如信阳毛尖茶,淡而不涩,清香但不扑鼻,缓缓飘来,似水长流。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个个尝遍,才知人间冷暖。那母爱就是滋润生命的福泽。

娘啊,娘啊,让我们拿什么奉献给你?天空的云彩,原野的花朵……这些都不能报答你老人家的恩情。母亲,你像冬日的太阳,让我们沐浴在你的光芒里,茁壮成长。

一些安静的日子,是从叶子的声音里落下来的,一些情感,取自叶片间那些细碎的光芒。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故事。谁不想生活得如一副简明靓丽的画卷,亦或如一首婉约灵巧的宋词,只是尘世种种,又岂是每一样你我都可以自己选择的。

娘啊,娘啊,我想对你说,人生路上注入亲情的力量,儿女们就不再迷茫。

生活和事件总是转瞬即逝,而母爱却是真诚和永远的。我们要把母爱刻在心灵的深处,任何风都抹不去的。

有一天,朋友阿勤送给我几副药草,告诉我足浴泡脚效果更佳。我立刻想到母亲。

那天是周末,我来到地处城北的母亲家。

推门进屋,我找来一个木盆,烧开水后,把药包放进去,浸泡片刻,然后用手试试水温,不冷不热,水温正好,让母亲把双脚放进去……

瞧我手忙脚乱的情形,母亲笑弯了腰、笑岔了气、笑出了泪。

娘啊,娘啊,你是感染并点燃我希望的人。人生最幸福的莫过于,很多年以后,我一回头,你老人家还在!

丨董彦礼

笔名塬上草,男,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卢氏县作家协会主席。

跳动在记忆里的音符

文丨董彦礼

在遥远的记忆深处,跳动着故乡的音符,从那些音符里,可以聆听到时代的脚步声……

——题记

我不知道我们的先祖最早使用什么样的工具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加工粮食,我只记得原上人是用石磨、石碾、石碓臼把粮食变成他们所说的“粮饭”的,磨面、拉糁子、碾米、舂米,皆沿袭上辈人使用着石器,无不充满原始的味道和气息,与此同时,也极大地彰显着我们祖先的睿智和聪慧。

在豫西农村,石磨又分水磨和旱磨。顾名思义,水磨是靠水提供动力,而旱磨则要靠人推、牛拉来完成粮食加工的整个程序。

记忆中,原上村早先是没有水磨的,各家各户用的皆是旱磨。养着耕牛的人家,就把人节省下来,主人把牛拉进磨道,将老黄牛戴上蒙眼瓢牛笼嘴,披挂停当,随着一声吆喝,牛就绕着磨道一圈一圈地转。牛的脾气是极温顺极好的,性子也慢,拉着石磨,如个老老的盲人,慢悠悠地没紧没慢地走着,走着。走呀走,直到完成全部任务,主人收工作罢,方可卸下它肩头的任务,揭开蒙眼瓢和牛笼嘴,重见光明并获得了自由。没养牛的人家,推磨就成了一个家庭男女主人时常要做的“必修课”。我们家属于后者,每逢磨面、拉糁子,父亲就两手抱着磨棍,迈开脚步,围着石磨转圈圈。母亲则肩负起罗面、抓糁子、添加粮食等细碎工作。幼时并不懂得体谅大人的辛劳,常常闹着要坐在磨棍上以取乐。父亲那时才三十来岁,有的是气力,加之我是兄弟四个中第一个来到这个家庭的,所以父母对我就有了一种特殊的爱,每当父亲推磨,我必要坐于横在他前怀的磨棍上,悠哉悠哉,好不惬意。等到后来明白一些事理,能帮着父母推磨的时候,村里的粮食加工却来了一场革命——在村子的东北角和西南角,各建起了一座水磨坊。在水磨坊没有修建之前,我有幸体验过一段父辈推磨的艰辛。那时我的个头只达到父亲的胳肢窝,父亲抱在前怀的磨棍,我则要卡在脖子疙瘩上,虽使出吃奶的气力,石磨竟纹丝不动。母亲说靠屁吹火!父亲说娃想推,就叫他试试么。说了,他就抱起磨棍推起来。我不服输,仍不肯松手,父亲也不强行解除我推磨的权利,他走外圈,就让我走内圈,跟着他转圈圈。半晌下来,并不曾为那石磨转动贡献任何动力,或许还拖累了父亲,竟也汗津津,晕乎乎,小小脸蛋煞白,有呕吐的感觉。自那后,我对父亲推磨、老牛拉磨的艰辛就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更对自己幼年的娇蛮贪耍感到羞惭,再不去做那悠哉悠哉的蠢事了。

两座水磨坊被一条西南东北走向的水渠串联起来。这水渠村人叫它“水磨渠”,靠着地势走向落差,引来官坡河水,沿着原畔汩汩流淌。这水磨渠后来不但担负着为水磨提供动力的任务,还给村里大闺女小媳妇一杆娃洗衣裳磨芋头提供着极大的便利。芋头,其实就是土豆。每天清晨,这里就会聚集起一溜撅着各色屁股的女人和孩子,或舞弄双手唰唰搓衣,或挥动棒槌啪啪捶布,或哧哧把芋头在麻列列的石头上磨得白光白光。水流到磨坊被堵截,成九十度拐角,流进那个木板做的水槽,直冲而下,打在磨坊楼板下那个大大的水磨轮子上。水磨轮子状如南方的水车,在水的冲击作用下,靠着大大小小的木头齿轮传动转换动力,带动上边的石磨嗡嗡转动起来。水磨轮子以及它的配套装置在工作时,总是伴着哗哗的水声,唱着咿咿呀呀的歌,有时舒展欢快,有时凝重沉闷。水磨的使用,无疑是原上村生产力的一次大解放,同时获得解放的,不单单是我的父辈,还有村里的老黄牛。

水磨坊加快了原上人的生活节奏。平常光景,水磨歌只在白天和前半夜唱个不停,到了后半夜,这歌声才会跟忙碌了一天的村人一样,暂停它那时而悠扬时而低沉的吟唱,在沉沉的黑夜里静谧而安详地睡去。到了年节时候,这里就有了另一番忙碌的景象,咿咿呀呀的水磨歌从一个早晨唱到另一个早晨,水磨轮子带动它身边的木头齿轮咬合摩擦发出喘息般的呻吟,尽管在那些木头齿轮上膏了油,但那疲惫而沙哑的歌声里,还是显得那么沉重和吃力。磨面的一家挨着一家,这家还没磨完,那家就已经把粮食送到磨坊里排好队了。进入高峰时段,两家人往往还要为谁先到谁后来,争执一番,虽说面红耳赤,却不曾剑拔弩张,到后自行消化解决,相安无事。有时候一家在磨,后边就排了好几家在等候。记得好些时候,父母在后半夜挑着马灯去到水磨坊,第二天一早,浑身沾满白面回到屋里,把加工好的面粉或糁子盛放在瓷缸面瓮瓦罐里,用苕帚扫扫或用手巾摔打摔打身上的白,就背起镢头锄,又急急慌慌下地做活去了。

水磨坊就这么一年四季马不停蹄地忙活着,咿咿呀呀的歌声也在春夏秋冬的日日夜夜里唱个不停。

不知哪年哪月,村头的两座水磨坊,靠西南角的那座停用了,只留下东北角那座,依旧在咿呀歌唱。停用的那座水磨坊并没有被废弃,而是改做了打油坊。打油坊采用的仍然是最原始的方法,把蓖麻籽、核桃仁、芝麻、漆籽等炒熟,用打入楔子慢慢挤压出油的方法,让明亮亮、香喷喷的油从那个油汪汪的小木槽里流出,一直流进那口大瓷缸里。

那个年代的原上人,跟全国的农民一样,把吃油当成了一种奢侈。就拿我家来说,六口人,一年只能吃到一斤或两斤油,每人每年平均不到二两。这样,平时的饭食里是极少有油水的,只有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到几星油,吃上几顿荤腥。家境好一些的人家,可以吃一些在当地人看来极其稀缺和珍贵的核桃、芝麻或蓖麻油,而大多数贫寒人家只能吃漆籽油。漆籽油分两种,一种是糊状的,黄色,叫漆核油;一种是蜡状的,白色,名曰漆蜡油。能吃到漆核油的,也算是好家庭。漆蜡油则属于那些穷人的专利,饭菜要趁热吃,凉了会凝固,吃进嘴里会结成蜡状粘在上颏或嘴帮,十分难受。

油坊启用之后,生产队就招来几个力气大的年轻人做了专职油匠,师傅只管技术指导,从炒料、包装、挤压到出油,全程只把嘴动动。而那些重活粗活,全由油匠们来完成。油坊既是个要出力流汗的地方,又是个需要烟熏火燎的场所,故而这些油匠们每每忙碌起来,就常常坦胸露背,大汗淋漓。一口大锅前,他们手持铁铲,不停地在锅里翻搅,铁铲与铁锅摩擦发出尖利的声响,锅里的炒料也被搅拌得哗哗作响。伴着这些声音,一股又一股诱人的香气随风飘散,这香气就如勾人魂魄的幽灵,在这缺油少盐的村落里四处招摇,满村人皆被这香气勾得神魂颠倒,如痴如醉,一个个把鼻子吃吃地捕捉着那摄人心魄的香,贪婪地吸着,生怕那些香气在他们不经意间就会溜走似的。当大锤抡起,一下一下击打着那些油光发亮、一头木钝一头尖锐的楔子时,伴随着沉闷而实在的咚咚咚的击打声,油匠嘴里哼呦哼呦的极有节奏的号子声也是极入耳极有韵味的。在一声声吃力而坚毅的号子声和大锤与楔子撞击的咚咚声中,一滴清亮亮、晶莹莹的小东西由小变大,直到无以承受,最后滴入油槽,紧接着,两滴,三滴,不一会儿,就扯起了股儿涌流着,顺了油槽朝着早已等待在那里的那口大瓷缸涌流而去。此时此刻,油坊的门窗以及所有的缝隙里,都挤满了油的香气,争先恐后地朝着村野奔跑着,呼喊着,仿佛要把一村人的嗅觉都吸引到它们身上才肯作罢。那些管不住的、极其诱人的油香,在咚咚的抡锤声里,欢快地有节奏地蹦跳着,雀跃着,在原上村的角角落落旮旮旯旯翩翩起舞,让村人通过他们的鼻孔,来感受它的存在和诱人。

在出油的高峰期,油匠轮番上阵,抡一阵子,歇息一阵子,然后再抡。他们只穿着短裤,光着膀子,脖子搭一条油腻腻的手巾,当饱满而明亮的汗珠爬满了他们的额脸、臂膀,这手巾就会在他们短暂的劳作间隙,将这些明晃晃的小东西拭得干干净净,然后再次搭在脖子上。

因原上村油料资源缺乏,既不出产芝麻,也不出产花生,只有少量的核桃和漆籽,生产出的油自然很少,队里油坊将这些原料加工成食油,分到各家各户,每人所得简直少得可怜。油坊更多扮演着附近村落来料加工的角色,将加工费转化成成品油抵账,这样就弥补了人均食油缺乏的不足,到年底,每户按人头计算,可分得三两以上半斤以下的食油,这在当地也算是一大新闻,为其他村民羡慕不已。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村里每年还要把打油产生的油饼油渣分给大家。蓖麻、漆籽饼(渣)是上好的肥料。核桃、芝麻、花生饼(渣)则可以当成油料直接食用。在那个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这无疑又是一桩奢侈的事情,至少在外村人看来。

咿咿呀呀的水磨歌和咚咚咚的油坊香,一直延续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随着村里电动小钢磨和市场上丰富食用油的出现,那首古老而悠扬的、充满着历史沧桑和沉重的水磨歌以及那优美而原始的富有节奏的劳动号子,乃至那裹着油香坚定有力的咚咚打油声,也渐渐离我们越来越越远。四十年过去了,水磨歌和油坊香一直深藏于我的心里,萦绕在我的耳畔,弥漫于我的鼻尖。每每想起这些,一幅淡淡的带着童话色彩的田园水墨画就会展现在我的眼前,把我重新带回那个物质贫穷但从不缺乏精神支撑、充满困苦而不缺少美好理想的年代。

我深深怀念着呀呀水磨歌、咚咚油坊香……

丨夏仁杰

安徽省诗词学会会员,安庆市作协会员,怀宁作协会员,安庆市诗词学会会员,怀宁诗词学会会员,其散文、随笔、诗歌、古诗词等百篇散见于省内外报刊。

古樟情怀

文丨夏仁杰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对秋天的感慨,总是因秋风扫落叶而忧伤,虽然我不是文人,亦不是墨客,但随着秋意渐浓,那一份的思乡之情却涌上心头,特别是对老家的那棵古樟,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挂。

晚风习习,皎月垂帘,夜深人静之时,家乡的古樟不请自来,困扰着我的清梦,吞噬着我的思念之情。

古樟百年巍然屹立于老家村口东侧,属雌性果籽香樟,同根分枝两杆,两杆南北同步垂立,犹如一奶同胞姊妹,故称“姊妹樟”。一年四季,枝繁叶茂,叶绿郁葱,躯体清秀,皮青纹晰,幽香四溢。 据老家老人讲,此古樟于嘉庆年间所植,距今己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

小时候,我们经常在古樟树下玩耍,古樟位于一个小塘边,小塘四周常年翠竹郁葱,绿树葱茏,尤其是春夏季草绿茵茵,花香扑鼻。婶娘姑嫂在小塘涴衣,家长里短,有说有笑,我们小孩在此摸鸟蛋,网知了……

时过境迁,一晃几十年过去了,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国强民富,百业兴旺发达,农村逐步实现城镇化,今年老家美丽乡村也正在建设中,于是,以古樟为中心,修建成为一处靓丽的休闲广场,更加彰显了古樟的魅力。

暑假一日闲暇,信步闲庭,我来到古樟树下,抬头仰望树梢,直冲云宵,树冠犹如擎天巨伞,叶茂蔽日,撑起一片阴凉,树上知了鼓噪,没完没了,偶有雀鸟,飞来飞去,叽叽喳喳也凑热闹,给古樟增添的不仅是自然的生态美,还有天然的动态美,怡然而美妙。

我索性回家拿来圈尺一量,古樟根部底围约4米,同根两杆胸围各约2.5米左右,需3至4个成年人方能合抱,树杆高约18米有余,树冠冠幅约20米左右,树冠面积约400平方米,根部高出平地2尺许,形成直经约为3.5米园柱体系,磅礴而稳健。

大树底下好乘凉。今夏古樟休闲广场修建后,给周围邻居带来了不少益处,也带来了不少欢乐,尤其是当今夏日农闲时节,古樟树下居然成了欢聚纳凉的场所,大人在树下广场处海阔天空,胡吹海侃,闲聊谈论奇闻趣事,孩子们嬉戏打闹,跳皮筋,玩陀螺,赛骑车,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我独自绯徊,轻盈漫步于古樟树下,夏日艳阳天,煦风熏面,而在古樟遮天蔽日的茂叶庇护下,却感到阵阵丝凉,细瞧静观,古樟树杆挺直,枝叶蓬松,生机盎然,傲阳迎风独立,巍然挺拔雄居,我凝视着她,她也仿佛凝视着我,凝视着整个村庄,让人感到她的不平常。

古樟,在漫长的岁月里,经历着日月轮回和沧海桑田,见证着老家一代代人的悲欢离合,寄托着男女老幼的爱恨情仇,她好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者,静静地看着一代代村民的生老病死,常年累月,融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

春天,当桃红柳绿占尽春光时,古樟枝芽吐绿,嫩绿的树叶就像串串翡翠挂在树枝上,随着微风摇摆飘逸,它既不与百树争春,也不与百花争艳,我行我素,孤芳自赏。

夏天,当百花争宠,繁华落尽之时,古樟酝酿一春的花卉绽放了,那一粒粒,一串串像鱼子又像小黄米似的花儿,羞答答地躲藏在绿叶丛中,飘洒着缕缕浓郁的清香,沁人心脾,引来蝴蝶绕枝劲舞,蜜蜂浅呤低唱。

盛夏酷暑,古樟浓荫茂密的树冠呈现着深绿色,郁郁葱葱,绿荫蔽日,遮阳招风,如天然的巨伞,自然地给人们打起了绿色的凉荫,尤其是午后暴蒸,巷陌不语,家犬不鸣,纳凉人静,古樟幽香静溢,迷得人睡眼朦胧。

秋天,秋风飙扬,寒霜侵袭,古樟树叶新旧更替,变成黄绿相间,在朝阳或晚霞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耀眼夺目,在秋风的吹拂下黄色的叶子,飘飘洒洒,落叶缤纷,瞬间给树下铺上了一地金黄。

冬天,瑟瑟北风,寒气逼人,百草枯萎,万树叶蔫,山川陌野,一片凄凉,唯有古樟依然威风凛凛,凛冽不惊,酷寒不惧,斗霜傲雪,顶风逆雨,苍翠不减,绿叶不坠,孑然屹立在村口东方,以独特的绿意充满生机,以别样的景致,给人们带来了悦目的斑斓,增添了温馨的暖意。

古樟,历经百年,久经坎坷,春夏秋冬,任凭鸟儿在肩头安家做窝,鸡鸭在脚下觅食欢歌,牛羊在身边啃草溜过……她如村庄的护佑神,护佑着村庄的农人,性畜和稼禾,万事享通,兴旺发达,如今,家乡父老过上了小康生活。

古樟,犹如一位尊者,屹立村中,默默无言,静观云卷云舒,花开花谢,感知寒来暑往,四季更迭,目送日出日落,阴睛圆缺,品味人间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又像仙女下凡,久居圣地,以“润物细无声”之势,暗藏芬芳,四季散发着幽香,让整个村庄常年氤氲在馨香里,人寿年丰,岁月静好。

我生于老家古樟下,古樟看着我长大,她以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我,在我的心中,不仅十分美丽,庄严而神圣,而且一直树立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慕之感,时时想起,充满着美好和惬意。

丨卢同根

研究员级高级政工师。连云港市杂文学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连云港市王尽美研究会副会长、连云港市作家协会会员、江苏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盐乡年味

文丨卢同根

过了元宵节,年味儿似乎渐渐地淡了。

在江苏盐乡,有着许多关于“年”的故事和传说。这片咸土地上,地不分南北,人不分童叟,几乎所有人心中都装着鲜活的记忆和浓浓的怀旧情结。孩童时的“年”是365天中最值得挂念的日子。浓浓的年味是从孩子们尝着舔着嘴唇的舌尖上流出的,也是从孩子们看呀听呀处处觉得新奇的双眸和两耳中飘出的,更是从孩子们穿着新衣新鞋蹦呀跳呀脸上挂满微笑的稚气中溢出的。

过年了,盐乡的孩子们都有着美好的期盼。盼着能够吃上热气腾腾的元宵和水饺,穿上崭新漂亮的衣裳。特别是能够吃上平时无缘的肉类,会有一种“小确幸”的感觉。对于吃惯了自腌咸菜、土话叫作“小就子”的盐乡孩子来说,能够吃上满桌鸡鱼肉蛋的饕餮盛宴,自然是最快活的事情了。

对于吃,盐乡人是有讲究的,一定要讨个吉气。比如,初一早上吃汤圆,大人们是决不许小孩说“吃汤圆”,而是叫“抓元宝”。把金银财宝抓住了,预示着来年有个好运气,会发大财。一个“抓”字可以形象地反映出盐乡人的直率和纯朴。吃饺子也决不允许小孩说“吃饺子”,而是叫“吃弯弯顺”,寓意万万顺,凡事都会顺顺当当,企盼着来年盐乡风调雨顺,定会有个好收成。最有意思的是在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围着火盆一边烤着“元宝火”,一边包着汤圆和饺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格外亲切。有心的父母一般都会乘孩子们不注意时偷偷在汤圆中放上一两枚崭新的硬币,待第二天早上“抓元宝”时谁有幸“嘎嘣”一声吃到了“惊喜”,也就预示着这个人将来会有好运。一般情况下这一两枚硬币都是被家中比较受宠的人,比如“老阁儿子”或“老阁闺女”吃到,这个被全家视为掌上明珠的人也就吃得十分开心。其实这之中多多少少会有父母导演的成份。但孩子们不懂呀,全当是真实的,是命运注定的。

过年了,盐乡的孩子们有着殷切的期望。他们不仅期望有好东西玩,也期望能够听到大人们讲盐乡习俗。有许多事还能参与其中,展现自己的身手。就拿贴对联来说,孩子们贴起来也很是拼。盐乡的住房比较特别,大多数人家都有庭院,房屋大小不一,错落有致,门窗也较多,贴的对联也就多。最多的人家甚至可以贴上十多副。有条件的人家还要在每个窗户上贴上窗花,没条件的也要贴个福字。就连室外的水缸上也要倒贴一个大“福”字,寓意福到了。贴这么多对联也就忙坏了孩子们。他们上下穿梭,忙里忙外,不知不觉中接受了盐乡年文化的熏陶。孩子们最期望的还有年三十晚上父母给的红包,俗称“压岁钱”。尽管这个红包略显羞涩,只有几毛钱或是几分钱,但是红包在每年的最后一个晚上塞给孩子们,这既是父母对晚辈的关爱,也是对孩子未来人生的美好祝愿。一般情况下,这天晚上父母都会将“压岁钱”和一块用红纸包着的年糕放在孩子的枕头下,等到第二天大年初一早,孩子们一睁眼就能看到红包,预示着今后的生活红红火火,一嗅鼻就能闻到浓浓的年糕香味,预示着今后的人生定会高升。孩子们的高兴劲就甭提了。

有了红包也就有了玩的“资本”。孩子们最拿手、最喜欢的就是放炮仗。玩法不仅多而且有趣。胆小的点上火就会扔出去,自己跑得远远的抱着头偷偷看,生怕炮仗炸着自己。胆大的则拿在手里,一手捏炮仗,一手点火,只听“嘭”地一声,炮仗飞出,随即又是“嗵”地一声在空中炸开,孩子们也就随之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很有满足感。在“年”中玩炮仗也是有讲究的,得图吉利,讨个好彩头。就是遇上不顺的事也得变个法子讨运气。比如,遇到第一个放了哑炮,得说句“闷声大发财。”遇到第二个一下子就放飞了,得说声“马上升起来。”如果遇到第三个只见“呲呲”冒火焰就是不见响声,则可以来一句 “越呲越痛快!”总之都是吉利话,孩子们说着顺口,大人们听着高兴。

时过境迁。现在盐乡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孩子们早已不愁吃穿。但过年了还会有期待。他们期待年味浓了才有情,也期待年味淡了才是真。每天的饭桌都像过年一样,人们对年味越来越淡已有所适应,好像过不过年都无所谓一样。事实果真如此吗?看似好日子过多了年里无忧无虑,但物质上的优越代替不了精神上的空虚,大鱼大肉充满肠胃的满足感很快就会散去。人们对浓浓的年味无论如何都是无法舍弃的。因为盐乡人过年时的年味就如一幅具有图腾意味的美丽画卷。盐乡的图腾是什么?老人们会说:灶王爷的灶台是应该拜一拜的,否则不会有夙沙氏煮海为盐的传说;盐婆婆的生日是应该祭一祭的,否则不会有盐乡人“显灵开恩”的祷告声不绝于耳;卤塘边的池砖是要供一供的,否则不会有板浦人丁永泥池滩晒的创举;大海边的纳潮闸也是要敬一敬的,否则也不会有塑池结晶新工艺的诞生。这些人和物都是盐乡人图腾的化身,也是盐乡具有文化年味十足的充分体现。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甚至将来,盐乡的大多数人依旧会在爆竹声中驱除旧岁,依旧会在祭祖的膜拜声中迎接新年。孩子们依旧会向大人讨要压岁钱,会在浓浓的的年味中寒暄喜话、互讨吉彩。

愿盐乡的年味儿越来越浓、越来越足、越来越甜、越来越美!

丨何延东

浙江省诸暨市作家协会会员,2016年开始写作,散文作品先后发表在当地的《诸暨作家》《浣纱》等刊物。

那年我去广州

文丨何延东

各位旅客请注意:由杭州开往广州的209次列车,已经停靠1号站台,列车停靠本站的时间为六分钟……父亲急匆匆地把我送上了火车,并和爱凤阿姨嘀咕了几句,再三叮嘱我要听话,说完话后,父亲转身就下了车。此刻,父亲站在月台上,我趴在窗台上,我们父子俩的目光对视着,父子俩要说的话尽在这两眸之间。绿皮火车慢慢地转动着轮子,扑哧扑哧地响着,父亲的身影连同那站台上的西施塑像渐渐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十六岁的我第一次坐火车,脸上露出一股木偶般的呆滞,或许是第一次出远门的恐惧,或许是离别亲人的伤感,或许是自身晕车的那份困惑……

此次行程并不是去探亲访友,也不是去旅游,而是去广州卖珍珠。我们村自1970年开始养殖珍珠,每年的珍珠产量接近一吨,光靠当地的医药公司和外贸公司收购已经消化不了,况且珠农打心底里也想卖个好价钱。广州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有许多香港珠宝商过来广州收购珍珠,从1980年开始,村里的人就自发结伴去广州卖珍珠。

时逢夏天,车厢内半米不到的通道上挤满了人,满车厢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汗臭味。硬14号车103座,爱凤阿姨托熟人买到座位票,三人座有一米多宽,勉强能挤出一个“三加一”的位置出来,这个位置就留给了我。行李架在座位上方,我一只脚踩在座位上,另一只脚悬空着,垫起脚双手用力托起我的行李,把行李推进到行李架中。我坐了下来,屁股紧紧挨着同座的屁股,生怕被挤出座位,车厢顶部那8寸大小的电风扇来回不停地摇头,与窗外吹进来的风相互交流,吹到脸上,说不出是凉还是热,风并未能驱散车厢内的那股异味。抬了抬头,看到的是人头攒动,听到的是南腔北调,列车员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推着小推车,不停地敲打小推车,并吆喝着:盒饭盒饭,有三块的、五块的……。车厢内的这个世界太小,于是我的两眼不由自主地换了一个方向,往窗外远眺,窗外那山丘一山连着一山,时而看到一位老农牵着牛在田间耕作,时而看到火车道口等候列车开行的人群,渐行渐远……

这时爱凤阿姨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干菜饭,好香的一股家乡味道,然这并没有勾起我的食欲。我因为晕车,以致胃口全无,嘴里苦得像吃了黄连。看到邻座们正在吃盒饭,目光迅速逃离,胃里瞬时如翻江倒海一般。打开行李,取出父亲给我买来的橘子,找到橘子底部的中心位置,剥开那层橘黄色的外衣,那金黄色的橘肉布满了白色须条,我用手轻轻地撕去须条,送到嘴唇边,嘴唇微微耸动,那橘肉跟着牙齿的嚼动,融化在嘴中,一股酸甜缓缓流向全身,眼睛直愣着手中剩下的半个橘子,让我想起了家人,想起了我的伙伴们……

就在前几天,同村的“老广州”给我上了一堂“政治课”:在列车上要注意乘警,他们会来搜包;到了广州旅馆里,更要注意工商,他们会来检查。要知道,珍珠是属于国家统购统销的商品,私自买卖珍珠将会构成投机倒把罪,不仅珍珠要没收,而且人也要带去拘留。

想着想着,突然有位老乡气喘吁吁地跑来通知:乘警来了。只见车厢前头乘警与乘务员正在检查,爱凤阿姨刚刚还有说有笑,脸色一下子由晴变阴,表情显得异常紧张,双手颤抖着,麻利地把那装着珍珠的布袋藏到座位底下,幸好这一次乘警与乘务员只核对了车票与身份证,就离开了,我长长地叹了口大气,总算躲过了这一关。列车继续飞快地奔驰,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列车播音员也结束了一天的播音。此刻车厢内的灯光变得昏暗,一整天在列车上,双腿感觉发麻,全身到处酸痛,好像大病初愈一样,昏昏沉沉,瞌睡虫慢慢地爬了上来,上眼皮与下眼皮会和,头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爱凤阿姨提醒我:座位下面可以睡。听到之后,我立刻反应过来,瘦小的我钻到座位底下,铺好报纸,趟了下去,双手放在胸前,两腿蜷缩着,单侧头贴着车厢,耳朵里一直响着火车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火车的鸣笛声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列车到了湖南境内,全是大山,列车穿行在山林之中,隧道一个接着一个,列车像飞驰的长龙,继续前进。

晚上7时许,到了目的地广州火车站,跟着老乡们一起住进了离广州火车站不远的一家小旅社—-竹园旅社。竹园旅社并没有看到我想象中的那片郁郁葱葱竹林,而是由弯来弯去的防空洞改造的旅社,总共三层,地上一层,地下二层,里面住的旅客基本上是我的老乡。而早已在竹园旅社等候的舅舅,给我安排好床位,地下二层,16铺。二天一夜火车上的劳累,无暇欣赏夜幕下的广州夜景,我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想着去看看我的老乡们,“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千里之外的异乡,最亲切不过的就是看到几张熟悉的脸庞、听到几句浓浓的乡音。然不知怎么,只见老乡们个个都耷拉着脸,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我的第六感反应估计是出了什么大事。

果然,从老乡的口中得知:就在前几天,广州当地的工商部门与公安部门一起联合执法,过来十多个人查封竹园旅社,扣押老乡们的珍珠。听说当时场面非常暴力,有几位老乡背着珍珠冲出旅社的大门,在马路上狂奔,而工商在后面追赶,连马路上都有散落的珍珠。珍珠被扣押,老乡们感到六神无主,在举目无亲的他乡,真的是欲哭无泪,只能找竹园旅社的老总,旅社也从自身经营方面的考虑,竹园旅社高总已经出面与工商部门交涉。年少的我,道不出几句安慰话,只说了一句:请你们相信高总,他定会帮你们解决好。

竹园旅社附近有几家小饭店,舅舅带我们去吃中饭,饭店老板见是熟客,便泡上一壶红茶。饭店很小,看上去却很整齐,几张餐桌摆放得井井有序,厨房就在门口,厨师长得很胖,像一个肉粽,腰上系着围栏,光着膀子,只见他炒菜时左手熟练地翻滚着铁锅,右手不停地搅动着铁勺,锅里发出嗤嗤的响声,那火焰跟着铁锅一起跳动,不一会儿,一盘油爆茄子已经在我们的餐桌上。我还没有见过如此粗壮的茄子,有五只手指并起来那么粗。“炒凤爪来了”服务员喊道,端上一看:原来是盘鸡脚爪。真会“包装”,连鸡脚爪都说成是凤爪。不喝酒胃口自然就好,况且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上香喷喷的白米饭,剩饭的碗很小,碗口只有茶杯口那么大,一瓢饭进去就盛了满碗,我狼吞虎咽地一连吃了八碗。饭桌上,有舅舅的内弟叫阿乐,看上去三十来岁,因为大家是亲戚,他丝毫没有把我当外人,在我面前说:晚上我带你到珠江边逛逛,沿江路上去看“吮螺蛳”。没等我反应过来,舅舅一声呵住:侬个人什五倒六(诸暨方言)。我还以为是吮螺蛳过酒,后来才明白这是青年男女在江边谈情说爱,把这种暧昧说成是“吮螺蛳”,到底是沿海开放的大城市。

然心里最惦记的是早点把珍珠出售,可以动身回家。卖珍珠就得找掮客,这是行业内已成文的规矩。老乡当中有一位掮客,在业内名气还较大,大家都叫他“阿溜”,听“阿溜”说:下午有位海丰老板过来看珍珠。

“阿溜”跟我是同一个村的,他比我大一辈,我尊呼他为:“阿溜”叔。“阿溜”叔是一位长居广州的老掮客,老乡们的珍珠大多托付给他,久而久之,“阿溜”叔自然与前来竹园旅社“寻宝”的商人混得很熟。我预先把珍珠寄放到“阿溜”叔的房间里,就等海丰老板。“老板来了,老板来了”,有一位老乡敲锣打鼓式地喊了进来。

海丰老板一进“阿溜”叔的房间,当即从布袋中随手一抓,取出一把珍珠,放在手掌心上,熟练地把一粒粒珍珠细细分类,然后要“阿溜”叔拿出一只塑料桶,“莎”的一声,布袋里的珍珠已经全部倒进塑料桶里,只见海丰老板把桶里的珍珠倒了又翻,翻了又倒,不断地用手抓起珍珠放在一块白布上检验,眼睛像手电筒那样盯着珍珠,“你这个珍珠什么价”海丰老板操起一口粤港式的普通话,“385元一市斤”,我跟着用诸(暨)普(通话)回答。“贵了,我刚从宝岗旅社过来,这样的货那里只要360元一市斤”,“那质量肯定不一样,你看看我的珍珠多圆润,光泽多么亮”,“你给个实惠价”,我思索了一会,“380元吧”,“还是贵了”,旁边“阿溜”叔用手戳了我一下,然后就跟海丰老板说:这种质量的珍珠足足养了5年,珍珠的光泽都是“强光”,货不多,只有60市斤。“阿溜”叔在一旁尽量撮合这笔交易。海丰老板又一次仔细地看了看珍珠,“375,要卖就称掉。”我见海丰老板语气如此坚定,“那好吧,大家第一次生意,下次有机会再给我多加点”。说完话后,只见“阿溜”叔手提着布袋,把塑料桶里的珍珠往布袋里倒,过了磅秤,连袋60斤2两,净的就算60斤,“阿溜”叔用胶带把袋口封得严严实实,再贴上封条。来,下一个……总算交易成功,海丰老板打了一张欠条并告诉我:货到海丰县可塘镇再付款。“阿溜”叔把我拉到一边,“放心,我会跟车过去”。“那好吧,10元一斤的掮客佃要款到再付你”,“好的”。我们俩说完话后,“阿溜”叔忙着下一个老乡的珍珠,我也回到自己的地下二层16铺。

卖了珍珠,心石落地。听说奇东在宝岗旅社,奇东是我的发小,当然要去看看他,于是我打的去了宝岗旅社。奇东与他大爷爷同住一个房间,他大爷爷旅居广州十来年,也一直在做掮客,老乡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叫他:阿遢伯。阿遢伯六十多岁,体态龙钟,满头白发,总是眯着眼睛,露出一副“老顽童”似的笑脸,穿着像个老华侨,非常时髦,花格子的短袖,浅灰色的牛仔裤,肚子挺得像十月怀胎的孕妇,皮带扣系得老高老高,差不多到了软肋位置,走起路来像打醉拳似的摇摇摆摆。大爷爷见我过来就直呼道:现在你们二人有伴了,那我们先去宝岗旅社餐厅吃晚饭。

住在宝岗旅社的老乡们有句顺口溜:三毛吃饱,五毛吃好。5毛一餐的伙食中有鱼有肉,而一张床一夜只收费2元,一天下来的消费总共只需三元,怪不得宝岗旅社虽地处偏僻,同样住满了卖珍珠的老乡。大爷爷跟我们说:晚饭我们就在这里随便吃点,明天早上我带你们去喝早茶。夜幕降临,宝岗旅社显得格外宁静,我与奇东一起漫步于旅社周围,透过那铁栅栏的隔离墙,可以看到一个偌大的足球场,黑色的跑道,中间是一块绿油油的草坪,球场旁边还有个游泳馆,一汪静水在夜色笼罩下显得更加空荡。旅社后面是一个军分区,听老乡们说:军分区是老乡们的“安全区”,万一遇到“突击检查”,老乡们会把装有珍珠的布袋往军区那边扔。

第二天一大早,大爷爷带着我们去了茶馆。只见茶馆内熙熙攘攘坐满了人,好不容易找到座位,服务员递上点单,红茶、绿茶、乌龙茶……,叉烧包、水晶包、肠粉、马碲糕……,文字和图片让我看得眼花缭乱,点心我只知道油条馄饨,这些点心的名字我听都没有听说过,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抵挡的羞涩,满屋子都在飘着一股醉人的香味,口水在嘴里流淌着,一阵接着一阵,喉结情不自禁地在波动。一壶红茶来了,此刻的我,也许只有快饮一杯茶,才能摁住我内心的那份食欲。

服务员端上了一盘虾饺,只见那一只只虾饺犹如一群睡美人,披着薄如婵娟的睡衣,个个白如玉桃,晶莹透明让人一目了然就可以看到那里面的“肉身”,没等筷子把虾饺夹入口中,嘴唇早已张开,迎接那“美人饺”。又一盘绿茶马碲糕端上来了,方方正正马碲糕像绿色小精灵,含在口中,正要嚼动牙齿,而那“精灵”已经跳入咽喉。肠粉、鸡仔饼……各色花样的点心陆续进入我的眼球,我真想双手左右开弓,恨不得多长几张口,尝尽这美味佳肴。大爷爷在一边看着我们这副吃相,眯着双眼乐着。

回味着大爷爷的那份盛情款待,我打的回到了竹园旅社。

“阿溜”叔刚刚从海丰回来,用现金支付了珍珠款,我也付了他掮客佃,这一次总算大功告成。明天就回家,匆匆忙忙的行程,也没时间去广州动物园和白天鹅宾馆游玩,期待下次再去。舅舅让我带上十条“良友”香烟,到了诸暨火车站会有烟贩子过来拿货,顺便可以赚点差旅费。第二天早上,我跟着老乡们一起进了广州火车站……

又是三十多个小时行程,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十一点许,疲惫的火车拖着疲倦的我终于停靠诸暨火车站,一下火车,我的脚步变得尤为轻健,一股家乡的气息迎面而来,满身的困倦顿时随着那飞驰的列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那次开始,我跟着老乡们一直“跑广州”卖珍珠,一转眼十多年过去。

1992年之后,国家放开对珍珠的统购统销政策,允许珍珠作为农产品在国内自由买卖。而在我的家乡诸暨山下湖也建起了一座珍珠交易市场—-诸暨珍珠市场,我和许多珠农一样,陆陆续续告别了跑广州,而转身在诸暨珍珠市场里设摊销售珍珠。省内有温岭珠商、省外有江苏渭塘珠商等客商到山下湖蹲点收购珍珠,之前经常到宝岗旅社、竹园旅社收购珍珠的香港老板们也纷纷转移阵地,前来山下湖收购珍珠。也有不少老乡从珠农到珠商,再发展到创办企业,成立了珠宝进出口公司,珍珠作为商品可以自由进出海关,销往世界各地。如今,山下湖的诸暨珍珠市场也改名为华东国际珠宝城,已经成为世界最大的淡水珍珠及珍珠首饰交易市场,诸暨也多了一张金名片—-中国“珍珠之都”。

“跑广州”成为了一段历史,那期间发生的一桩桩故事,至今仍然留在我们的记忆深处。

丨古申元

笔名古木生华,广东梅州五华县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梅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东莞市作家协会会员,杂志《打工诗人》编委。

文字的空间

文丨古申元

当在小学时无意中读到唐诗中王维的五绝《山中送别》:山中相送罢, 日暮掩柴扉。春草明年绿 ,王孙归不归?的时候,我就知道今生与诗与文字和写作脱不了关系。我是如此喜爱此诗,诗中有情有景,还有送别的画面。更有情的延续,相约的归期,遐想的意境,回味无限,趣味无穷。感觉自己身经其境在送别,真的相见时难别亦难。也许自己前生就具备这种情怀,就有对文字的美份外敏感。从此对诗和文字就痛快饕餮,看了唐诗,看宋词,看了宋词看元曲。对诗词有一种骨子里的着迷,总在文字描绘的画面里不肯出来,因为里面意境实在太美了。

渐渐长大后,又迷上了武侠小说,从梁羽生的《萍踪侠影》到金庸的《书剑恩仇录》,里面的情节跌宕回肠,每每自己就是里面的主角,情路纠结万千,在错综复杂中去解决看似不能解决的问题,随着峰回路转和坚韧的毅力,最终冲出重围,既合情合理的圆满结局又异峰突起的历程,这些就是文字的魅力。

尤其最喜欢古龙的妙笔。婉约,伏线,和布局都非常出人意表,而又符合哲理。其流水般的低斟浅吟,更是达到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这些唯美的文字在古龙的布局里让磨难孕含希望,让绝望衍生力量,在杀机四伏中氤氲诗意,在不羁中恪守人性底线。然后凭着意念出其不意地扭转悬殊,变劣势为优势,在玄妙中彰显文字铿锵,在古龙的作品中这些已成专属古龙的巅峰。

当年仓颉造字时,可能也没有对情怀和意境的方面作过多想象,只想记述日常的生活琐事方面。但在演变过程中,将人们的智慧一步步开发出来,并加以提升。尤其是诗祖屈原的《九章》《天问》问世。让大家惊为天人文字。文字的亮度熠熠生辉,忧国爱民的心昭示日月。于是,后人就举毕生之力对文字推敲研究和融通。紧接而来就涌现大批从文字中获益的文豪,政客,和演说家。他们个个另辟蹊径,将学问发挥到极致,这就形成了上下五千年的大国文明。

有了文字的滋养,就能面对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心的方向不堕迷茫。春天,百草吐绿,生机丰盈,能勃发情怀万丈,也就有了破浪扬帆的冲动。如果步入严冬肃杀,万物凋零,有了文字的浸淫,就会懂得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学会甄辨形势,做好一切准备,伺机喷薄。

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书中包罗万有,世事洞明。大至天文地理,日月星辰,宇宙人寰,无不一一兼容。小至贩夫走卒,花草树木,滴水尘埃,均涵盖在内。礼义仁智信,厚德载物等等,事无巨细,理有盈亏,教人上善若水,耻于反复,为君居庙堂当悯其民,为民当思统领天下者之不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明理。换位思考,则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痴迷文字的人,总能在夹缝中看出一棵幼苗长成参天大树的画面。总能在一株小草中看出其经霜搏雪的韧性,以及用巧劲化解强风压顶的机智,万物皆有其生存法则。这更需要用心去揣度,用文字去诠释和叙述,一花一世界,每个物种有每个物种的内涵,如果是不读书的人,则永远只能看草是草,深层次的东西往往无法递进剖析。

若在文字中赴一场桃花约,则这个春天就会衍生许多缠绵。并可以发酵很多令人向往的情愫。风也会带着轻语飞到某人的耳畔,呢喃着那人的呢喃,让整个春天心潮悸动。地也会骤然升温,让丽影双双,坐瘦那湖堤岸和静默那池欲望。水波的涟漪,因双双赴约而吟唱,漏了指缝间的寸寸时光。更别说十指紧扣,指点桃瓣的嫣红像极了隔壁阿香,仼凭露冷湿了裙裾花裳,甘愿在此间偎依到天泛曙光。

当文字的累积越来越多时,笔下的文章就会如水缎般优美,如海潮一样跌宕,会形成自己独有的风格和韵味。每一段文字都刚柔兼备,有血有肉,鲜活起来,读后令人或血脉贲张或百折柔肠。而自己也可在文字中信马疾驰,灵魂脱缰。也可在才子佳人中成就旷世情长,也可在宦海官场中凭手中的笔来去酣畅,将贪婪者最终贪得一梦黄梁,将忠义者忠骨翰墨生香。凭一身的学问,敬畏文字,但绝不会信口雌黄。排兵布阵,帝王将相,全凭一枝笔抑恶扬善,这就是文字与其它不相苟同的地方。

若心与文字作伴,纵是清贫一生,却富甲一汪情肠。这是与物质的富足不能相提共论的。物质可以随时间推移而纳入无常,而文字则可代代相传,薪火健旺。灵魂里有文字的人,可以高贵得超乎想象,可以百万人中放任疏狂,也可以在国难当头豁命担当,把平生所学,用生命镂章。试问谁还敢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谁还敢亵渎书香?

丨林坤

广东湛江廉江市人。喜欢文字,偶尔弄墨。

1231悬疑事件

文丨林坤

2018.12.31 18:30

一开门,老婆就赶忙拉我到一旁,小声说:电视遥控器不见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

我妈是一剧迷,大河台七点档死忠,嗜剧程度令人发指,不见遥控器,意味着她老人家看不到剧集,也就意味我得遭受残忍的啐刑。

什么是啐刑?

百度字解:啐——念qi,意为唾弃、斥责或辱骂。

她老人家会从我一出世就如何拖累,改变她美好,阳光的少妇生活开始,展现我无比顽皮的童年时期,实质以亲情相胁,以示当年她是如何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成长,含辛茹苦的培育成人(当然我妈对我成才一事十分死心),再接着数落我中学时期的反叛、冲动,各种胆大莽为令她操碎了玻璃心,从而论证她“当年生一块叉烧比儿子顶用”言论的正确性;再到后来大学及工作时期的无能,庸俗,浅薄,最后得出结论:如果今晚找不到遥控器让她看剧,我就是蠢材,饭桶,废物还白眼狼……

嗯,这些或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经历:童年,中学,大学……

对,大学这个她会不会也口不择言,万一她揭发了我大学带女朋友回家……

那家中两只母老虎……,我能跑得快吗?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冷颤。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只有30分钟……

2018.12.31 18:40

我观察了一下,家里有5人,我,老婆,我妈,5岁儿子小明,1岁女儿小静。

我又看了看阳台门还是锁着的,不会存在把遥控器丢到楼下去。

这是典型的密室作案啊,我心里一激灵,肾上腺上涌。这说明:遥控器一定还在室内,而且作案人员除开我,就只有已知四个。

我仔细地观察下现场:

一个约25平方的大厅,玩具洒落一地。各种娃娃,积木分布其中,但没有遥控器的身影,我皱了皱眉头,寻思着:这不是恶作剧,也没有恶意,那应该就是无心之失,既然是无心之失,那可以断定:遥控器是安全的!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想起可能发生的事,我听得心里发毛。

慢着!我忽然回过神来:电视是开着的,遥控器不见了,这说明,在开电视之前,遥控器还是在的!但,谁才是那个弄丢的人呢?又在哪里弄丢呢?

既然能开电视,那么说明作案时间是缩短到今天下午,甚至可以锁定第一个嫌疑人:我妈。

因为下午,儿子还在学校,我和老婆正在上班,家里只有女儿与她。

那,她会是弄丢遥控器的人吗?

2018.12.31 18:45

实际上,我怀疑我妈是有理由的,理由是健忘。

一个月前她曾拿存折给我让帮取钱给小静妹买衣服玩具,我取完后把钱给她,然后告之存折放在她抽屉里。

一星期后,我妈来问我为什么取完钱不还存折,并准备证明我就是蠢材,饭桶,废物还白眼狼时,我从抽屉里拿出存折,这样的事还有很多。

即便是她的无心之失,我也是无法指责的,只能从她的行为习惯去推导出这个遥控器最有可能出现在哪儿。

这个习惯……

我想了一下,每晚七点档,她会习惯将遥控器放在太妃椅沙发缝,会不会……

我赶忙把沙发缝都摸了全遍,还是没有遥控器的影踪,我有点失望,看来是弄错方向了,事情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至少就目前看来。

那么,它又在哪里呢?

我妈正在厨房做饭,我笑嘻嘻地走过去,问:妈,下午你是什么时候开电视的?

大约是五点左右吧,你女儿刚睡醒。我妈想了想说。

那你开电视的时候,把遥控器放哪里?我单刀直入。

就放在电视旁边的盒里啊。上个星期我买回的,没盖的那个。你什么意思?我妈显得有点不耐烦,老人家注意的是结果,怎么弄丢并不是所关心的事。

那为什么不见了呢?我决定来个一捣黄龙。

滚,我哪知道,忙着。我妈一个回马枪把我掀翻在地。

我灰溜溜回到大厅。一脸的失望,看来在我妈身上我没有得到实质的结果。

但,这并不是说没有线索,因为时间,对,她老人家说了一个很关键的词,时间!

她是下午五点左右才开电视的。也就是说明,五点前,遥控器还在。五点前,我妈跟我女儿在睡觉,那么嫌疑人不是我妈的话,是她?

我的目光望向只有一岁的女儿:小静。

此时,电视已播起了《小毛驴》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她笑着手舞足蹈,咦咦哎哎地唱着我听不懂的歌。能在她身上取到一点线索?

我无奈笑了笑。

如果这不是恶作剧,谁才是那个作案的人?遥控器又在哪里?

2018.12.31 18:50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十分钟,我能找出来吗?

在排除我妈,我女儿后,我把注意力转向我老婆还有儿子小明。

此时,老婆正在房间监管儿子做作业。这个小捣蛋,一旦没人监管是不能静下来做作业的。但为了不搞那么大的动静,我还是把老婆拉出来,问了她几句。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点半啊,把儿子从幼儿园领回来以后,就陪着儿子做作业了,怎么啦?

哦,这样,没事就问问。

我顺着眼看一下儿子的作业,桌面一本田字本,一本数学练习册。

我推算一下,老婆约是五点半放学,接儿子回家,算下路程,回到应是五点五十分吧。我想想,儿子回来后会不会顺手拿着遥控器调儿童频道?而她妈妈会不会又斥责他不做作业,然后又把频道调回贝瓦儿歌?

如果是这样的话,两个人都有作案嫌疑嘛。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我老婆有嫌疑,但这推导着实缺乏依据,准确来说,这只是我脑补的一个情节,它并没有有效的证据支持。如果没证据再去冒然去问的话……嗯,我老婆也不是一个善辈。上个月已经被她发现了一处私房钱,如果因这件事激发起她的疑心,那么床垫下的银行卡……

我从不怀疑已婚妇女敏锐的第六感。

在吸取刚刚我妈的教训后,我放弃这种简单粗暴的调查方式。

那么是不是还有别的途径?

我看了看儿子在做的作业,心里有了些想法。

老实说,我老婆有时是会加班的,在她加班期间我一般负责起儿子的作业辅导,其实,如其说是辅导,不如说是监管(内心稍稍苦笑一下。)

他做作业是有习惯的,比如说一般先做数学,没有例外。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会这样,他说数学老师温柔漂亮,讲课动听,他和他的小伙伴喜欢。

是爱情吗?我笑着问他。

不,是暗恋,老师还没答应呢!儿子两眼发光。

这熊孩……

好吧,再回到正题,刚才说到儿子小明一般会先完成他的数学作业,按他的说法,他的记忆只保管到晚上六点半,所以六点半前他一定在做数学作业。

这半个学期后,语文一般是抄写生字,而小明书写的速度一般是8秒/字,我看了看老师布置的作业及儿子的进度,可以判断出一个事实:儿子并没有作案的可能。如果儿子没有,那么也可证明老婆也没有作案。

这室内五人,已经排除了四人,剩下一个无法调查,那么谁才是那个弄丢遥控器的人?

我失落地回到大厅,摊在沙发上,一点头绪也没有,后背阵阵发凉……上个月的工资已经清盘,这个月的工资还未到帐。

我,该,如何,收场?

2018.12.31 18:55

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还有五分钟,我毫无头绪。

电视里的儿歌已经换成《丢手绢》。

“丢手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你可能不知道《丢手绢》是一篇血腥小说,也不会知道我在群友的小说里刚刚被判了死刑。生活总是充满着各种预兆及无数的巧合,而这,又组成了一点点有趣的日常片段,让人在各自的命运中抵挡着生命的孤独,不寂寞,使活着有趣,生动,有血肉,有人间烟火。

又是传来旁边咯咯的笑声,我女儿,小静,一岁了,会叫爸爸。

我不抱什么希望地贴了上去。

小女笑着说:爸……爸……爸……

我心甜极了,问:小妹啊,你见过电视遥控器吗?

咦……咦咦……啊啊……啊……。她说。

是你拿了遥控器了吗?我有点不耐烦了,再问

咦……咦咦……啊啊……啊……。她说。

你拿了遥控器放哪啦?我已经忍着性子了。

咦……咦咦……啊啊……啊……。她说。

我……

我一把把女儿放在地板上,生气说:你自己想想。

“哇……哇……”女儿顿时泪目,大声放哭,我犯晕了,仿佛是个虐童的混蛋,又赶忙抱起哄着说:爸爸不对,爸爸不对……

这女人就是麻烦。

这个时候,女儿举起她的手,指着电视柜角落一个小方盒里面,

咦……咦咦……啊啊……啊……

我扭头一看,心中狂喜,爱死你啊,小妹,我看到了只熟悉的身影——遥控器。

看来还赶得着,我把女儿放回沙发后,从角落取出那个遥控器,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嘛。这女儿,明天就给她买新衣服!

我满心欢喜地用遥控器对着电视,准备换台。

居!然!没!反!应!

没有电池吗?我翻过去一看,电池妥妥在里面。

我脑勺一阵眩晕,

玩我吗?

2018.12.31 18:58

我不信命,从来。

最后一步,从无到有,我相信已经进步,虽然我所找到的并不能解我所难。

已经不是我妈骂不骂我的事情了,这关乎一个男人的面子,自尊,尽管这些琐事并不什么重要,在人类发展历程中更是连泥粉都算不上。

还有两分钟,我迅速回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刚回到家,老婆说遥控器不见了,老婆和儿子在房间做作业,我妈说五点开完电视把遥控器放机视机旁边的盒子里,然后我在盒子不显眼的角落发现遥控器,然而,遥控器并不使用。这为什么不能使用?

重点!为什么不能使用?

我又回想一下,今年我这对捣蛋儿女共损坏了五只遥控器,第六只是上个月买回的。另外五只则当成兄妹俩的玩具,这遥控器如果不能使用,那就说明,我手上这只很可能原本就是五只坏的遥控器之一。那也就说明,能用的遥控器依然被藏在家里的某个角落不被发现。

得到这个答案后,我十分沮丧,原来只是白高兴一场,所有的一切都得推翻,所有的一切都得重来,然而,时间还允许吗?

我感到真相只隔着一层纸,但又像隔着几重山。肯定自己没有考虑周全,一定有破绽!这不是恶作剧,只是无心之失,也许就是顺手,顺手,答案肯定在这间屋内,但,真正的遥控器在哪里呢?如果手上是好的遥控器,它为什么没反应呢?

我又思路重新理了一遍:

我刚回到家,老婆说遥控器不见了,老婆和儿子在房间做作业,我妈说五点开完电视把遥控器放机视机旁边的盒子里,然后我在盒子不显眼的角落发现遥控器,然而,遥控器并不使用。今年我这对捣蛋儿女共损坏了五只遥控器,第六只是上个月买回的。另外五只则当成兄妹俩的玩具。

时间,遥控器,玩具!

我顿然发现自己的一个误区……

最后事情赶在七点钟完满解决。我妈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家里还是和和睦睦地过日子。

2018.12.31 19:38

好吧,我接下来要跟你说说我发现了什么:

一个月前我妈曾拿存折给我让帮取钱给小静妹买衣服玩具,这玩具是电动的,我妈健忘,买了玩具忘记买电池,回到家后,便从我新买的遥控器里拿出来给玩具装上,并随手把旧的装上,这事,她老人家跟我说了,并让我买对新的回来,我一看遥控器还能用,就不放在心上。今天下午五点,小静醒了后,我妈让她坐在大厅里看儿歌,顺手也把遥控器放在电视柜旁边的盒子里就去做饭了,我这一岁女儿是个闲不住的主,什么都好奇,便爬上电视柜拿着遥控器玩了起来,电视柜放置盒子的地方后面有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小的东西掉进去的话会不容易发现,遥控器尽管体积略长,但掉了进去也是仅在阴暗处露出个头,小静在玩的过程中,估计是手拿不稳,遥控器便掉了进去,自己又无了兴趣,又爬到到对面沙发看电视……

而这,可能是一个最令我信服的解析了。

2019中华文学签约作家招募令

为了更好地交流研讨、更精准有效地培养、扶持、推介有文学情怀、有创作实力、有发展前途的作家、诗人,中华文学杂志社每年通过严格筛选,组建中华文学签约作家群暨中华文学作家高级研修班,以中国写作学会副会长、文学博士、教授、博导毛正天先生为首的百人导师团,将采取高校研究生深造制度,对签约作家进行指导。

一、报名对象

有一定创作实力,有强烈学习交流愿望,有较大提升空间,热爱文学和《中华文学》的作家、诗人及文学爱好者。须有中华文学编委或签约作家推荐。

二、签约作家的权利与义务

1.获颁拥有独立编号的中华文学签约作家证书。

2.《中华文学》每个季度推出签约作家专号,每位签约作家每年必须在《中华文学》发表文章不少于一件(导师指导,保证发表)。

3.中华文学杂志社根据签约作家创作成就,在个人申请的前提下,推荐其加入省市县作家协会。

4.签约作家可向中华文学杂志社提出申报,由杂志社与当地部门联合举办其个人朗诵会、作品研讨会、新书发布会等。

5.同等条件下,签约作家拥有参评中华文学奖的优先权。

6.中华文学杂志社每年在签约作家中选拔优秀者随杂志社出席国内外重要文学活动。

7.中华文学及其旗下微刊桃花渡,全方位推送签约作家及其创作成果,并集中进行中华文学签约作家成果展。

8.传奇书局优先出版签约作家作品。

9.签约作家重要作品可向组织提出申请,优先获得国家版权登记保护。

三、联系人

方老师:543873058

王老师:349572849

余老师:943811508

出品:华文传媒

主办:中华文学杂志社

顾问:邓长青、刘醒龙、肖伟池、李传锋、罗丹青、贾平凹、梁晓声、舒少华、熊召政

董事长:鄢元平

中华文学签约作家导师委员会

主席:毛正天

副主席:孙正国、庄桂成

编委会

社长:杨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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