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近年来,影视作品中描写男性之间暧昧情感的桥段越来越多,并且在社交网络上备受追捧,从15年下半年播出的《琅琊榜》中梅长苏与靖王的cp在网络爆红,到接二连三推出的直接描写男男感情的网剧《逆袭》《上瘾》等,现在的影视作品似乎不卖点“腐”都不够话题性,跟不上时代。那么腐由何而来?女性追捧腐文化背后究竟在表达什么?作为一种亚文化,腐文化是否可以最终占领主流市场?
腐女为何而腐?
腐由何而来
全球腐文化现象
出现于日本,影响于西方,风靡于世界
腐出现于上个世纪70年代的日本,到了80年代,日本著名的漫画家高桥留美子的作品《福星小子》(「うる星やつら」),可能是最早出现腐女概念的动漫作品。由于腐女的概念和“御宅文化”关系密切,所以这并不是一个有着很长历史的概念或者名词。一般认为,到2000年以后,“腐女”这个群体才作为日本ACG文化(所谓ACG即动画Animation、漫画Comic和游戏Game三者)的一个分支出现在世界各地,乃至成为一个社会学意义上的现象。
《福星小子》
而同期在美国,《星际迷航》的粉丝也开始产出了大量的腐向同人文。在英语语境中,这种作品被称为“slash”,因为在两个主要角色直接经常用一个斜杠slash来表示,比如Jarvis/Stark. 不同的是,西方的slash更成人化,而腐则更强调美男子以及他们的少年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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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腐文化也在开始在港台高中女生间流行,并同时传到了中国大陆,产生了不少同人作品。这些作品通常在网络上出现后,被打印出来在地下图书市场流通贩卖,是一个相对封闭的亚文化族群。
发展于媒体,传播于互联网,得益于经济
90年代中期的时候,日本动画开始在美国儿童电视台播放,并且越来越多的出版商在美国主流书店里推广腐向漫画。里面含有的对LGBT(是女同性恋者(Lesbian)、男同性恋者(Gay)、双性恋者(Bisexual)与跨性别者(Transgender)的英文首字母缩略字)的正面描写启发了一代美国年轻人的审美,西方的slash受到了日本动漫的强烈影响。
在东西方发达国家中,不同媒体产品所体现出的腐文化符号,依托于互联网,最终促成了腐的全球流通。无论是从日本到美国还是到大陆,正版的传播速度永远赶不上盗版,于是无数日本作品迅速被各国粉丝翻译成本国语言在互联网上传播。另外,由于互联网在大陆普及的时间,和好莱坞大片打开中国的美国文化输出时间恰好重合,于是大陆的腐文化同时受到来自日本和西方的双重影响,逐渐形成自己的特色。
有了互联网引发的文化融合还不够,同时期大陆的经济飞跃使得腐得以在短时间内快速渗入。经济主要影响在两方面,一是经济能够让大陆负担得起互联网基础设施以及个人终端设备,能够接触到互联网和腐文化。二是经济带来的教育发展让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可以自由地读懂英文及日文源作,进而创作出中文甚至源语言的同人,或自愿形成字幕组传播普及作品。
腐因何而生
腐是女性对性与浪漫关系的理想表达
需要解释的是,腐文化虽然表现的是同性之间的恋爱关系,但与传统的LGBT文化并不是同一个概念。这些腐向作品不是很多西方人想象中的同性恋色情作品(gay erotica),而是女人写的、写给女人看的、表现男性同性恋情的浪漫故事。
在故事中很多男性角色并不认为自己是男同性恋者,与现实中男同性恋者们的生活只有擦边球式的关系。所以,腐文化中的男性是异性恋女性创造和消费的对象,在消费腐文化的过程中,女性通过以下几个方面,表达了她们对浪漫关系的期望,并重新定义了男性的性别特征。
反转
-男性成了被观赏的物件-
在传统文化中,男性作为主动观赏者而女性属于被观赏物件,腐文化完成了对这种关系的颠覆和反转,将传统的男性观赏女性转换为由女性来观赏男性。在这些耽美作品里,女性成为了一个有性话语权的主体在消费男色,男人变成了性客体。女性在评论她们喜欢什么样的男性肉体,喜欢怎样的性爱方式时,女性已经成为了主动观赏者。
重构
-女性在重构男性气质-
幻想的世界是天马行空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女性可以自己随便选择。传统的男女爱情故事,男主大多都是千篇一律的超人感,而耽美作品中的男性是极其多样化的。可以体弱多病,可以智商掉线,可以霸道总裁,可以梨花带雨。这个过程,其实是女性对男权社会中男性气质的反思和抗争:到底什么是男人?这是有待商量的问题。
这个问题女性是有话语权的,掌握权力或者社会资源就一定更男人吗?某种性格一定更符合男人吗?拥有某种家世、身高、外表、能力就更男人吗?通过这些问题,女性群体对这些传统观念提出了挑战,对男性气质进行了重构。
重新定义理想关系
-对传统男女关系的延伸-
有的人看耽美是喜欢男性之间平等的关系,这是对主流异性恋作品中男女不平等的抗议;有的人喜欢跨越性别的感情,这是对异性恋作为普遍的标准的抗议;有的则是因为喜欢男人之间那种温暖的感觉,这也投射出她自己对理想关系的认知;有的人喜欢男人间那种肝胆相照的伙伴感,这体现了她们对爱情关系的理解并非想要卿卿我我,儿女情长。
重新定义理想个体
-对理想恋爱对象以及理想自我的期望-
男性形象在耽美作品和真实生活中差别很大,现实中的男性,在沟通方面是较欠缺的,所以男性笔下的男性形象也更容易闷葫芦。而耽美作品中,男人的情感更细腻,更容易展露内心的脆弱面,也更善于沟通和解决冲突,对感情上的事情更容易开悟。其实这些都是女性特征,但是女性更希望男人们在颜好手美的同时也拥有这样的特征。
有一些耽美作品也投射了女性对理想自我的描述。特别是一些女穿越变男的作品,描绘了女性“如果我是男人我想要怎么活”的梦想。现实中女性受到较多的制约,不管在事业、社会、生活上,还是在情感、性欲方面,女性有时会想象出一个男性的身份,来完成她在现实生活中一些无法实现的期望。
腐将如何发展
从亚文化走向主流市场的商业化
腐文化在近两年产生了飞跃式发展,大量腐向作品在各个平台被播出,主流影视作品也开始打擦边球,通过卖腐来宣传作品,这些发展将来依然会继续,也就是说腐文化正在谋求更世界化和主流化,而主流化则意味着必然的商业化。
但是,现阶段的腐文化社群中产生的一切交换都是不具备商业价值的。因为基于个人对于自己身份归属感的追求,腐女更重视社群。她们需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既私密又自由的地方,不用顾忌太多地表达自我,进行社交活动,这类社交活动对她们的意义甚至超过了作品本身。她们之间进行的一些信息和物质的交换,在粉丝世界之外是无价值的。
在这样的条件下,想通过传统的商品经济来运作是很难取得成功的,著名失败案例就有Yahoo的项目FANLIB和Amazon的KINDLE WORLDS。
失败案例1:
粉丝社群难以由兴趣社区转为商业社区
FANLIB是一个企图以同人文为基础的盈利性创业项目,创始人是影视行业制片人、娱乐领域律师和前雅虎CEO。项目成立于2007年5月,初始资金3百万美金。
失败案例2:
结语
从日本到西方,进而风靡世界,腐文化已经成为一种全球化的现象,这是跨国界的文化融合,互联网科技的传播,世界经济的发展三种因素共同影响下的结果。
腐女为何而腐?腐文化背后其实是女性对浪漫关系的理想表达,而腐文化在中国大陆市场的风靡,实则反应了当下中国主流市场以女性受众为主的文化产品的供应不足。
在主流的影视剧市场中,男性角色大多是从男性视角进行描绘和建构,缺乏让女性满意的男性形象。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耽美作品中的男性角色满足了女性观众观看男性,重塑男性角色的需求。所以,腐文化是对主流文化中女性视角产品的补充。
归根结底,腐文化始终是一种小众文化,尽管现在已经走入大众视野,但受众面依然很窄,真正热爱腐文化的只是女性中的一小部分(也包括更小一部分男性)。普罗大众对腐文化的态度主要来自对新生事物的好奇,当它演变为商业化产品时,拥有付费意愿的消费者相对有限,所以腐文化的商业化进程并非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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